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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5-08-06  来源:安徽作家网  作者:安徽作家网

【编者按】为推动和促进我省中青年作家尽快提高创作水平,去年十二月,安徽文学艺术院与安徽省作家协会在六安市联合举办第十二届安徽中青年作家研修班暨中短篇小说改稿会,邀请国内名刊名编以及知名专家教授前来授课。此次活动取得了很大的收获,部分学员作品经修改后,相继刊发省级以上文学期刊,现予推出。



桃花坞

刘凤琼


(一)


徐憨憨本名叫什么,无有镇的居民大多不知。

无有镇的蔡芹花要求我给徐憨憨写墓志铭,她给我发了一张范例图片,上有死者生平、嗜好、光辉业绩一二三。蔡芹花讲必须参照图片格式写,内容要详尽,文笔要质朴有力。尽管她说她对徐憨憨所知甚少,但并不妨碍她提出独特的要求。她出的价挺高,一万稿酬外,包来回高铁票,并提供小镇半月免费食宿。我不是盛名在外的作家,只在几个市级刊物上发过几篇小说,面对如此诱惑,自然难以抵挡,收拾了几件衣服,按图索骥,来到蔡芹花开的旅店。

旅店的名字就叫“小旅店”,格外直抒胸臆。三层自建房,楼顶住蔡芹花,二楼几间客房,一楼厨卫加早点铺。蔡芹花说我来得不是时候,春天的无有镇很漂亮,河对岸的桃花开了,不少美院学生来采风,那是镇上生意最好的时节,她的旅店靠那段时间里的收入维持一整年花销。眼下是深秋,黑黢黢的桃树树干扭曲着,插入灰白的天空,一股凄凉之意扑过河面汹涌地冲刷着小镇。

我和蔡芹花坐在小旅店门口的青石台阶上吃晚饭,路过的人见了她,笑着说,老蔡,你真找了人来。

蔡芹花很得意地回那人:十九老师可不是一般人,她是作家!

听到作家这个词,我烧红了耳根子,装作镇定,捧着碗吃蔡芹花做的哒哒面。哒哒面用一根面条做成,筷头粗细,蛇一样盘踞在碗中,上面流淌着蒜香味的肉沫汁。面条很有嚼劲,味道似曾相识,我大概小时候吃过这种面。不过我爸妈都不太擅长做饭,什么时候吃过哒哒面我实在想不起来。

陆续有人从门前经过,蔡芹花热情地向他们推销我,他们笑蔡芹花给一个傻子写碑文,比徐憨憨还憨出许多来,从镇东头憨到了镇西头,钱烧得慌。他们看我,调侃说蔡老板从哪里找来的小姑娘,长得很像你咧。

老蔡,这莫不是你当年走失的丫头吧?

滚滚滚,一个个闲得扯淡。我要是生出来个作家,我就是挖地十八尺,都要把她挖出来。

那些人走开后,我端着空碗跟蔡芹花进厨房,想问问她走失的女儿是怎么回事。但蔡芹花把水龙头开大最大,哗哗的水声冲走了我打探的念头。她自顾自地亮着嗓门说,那些人看不起徐憨憨嘛,呸,他们不是人,我该把毒鼠强掺到我的油条里,让他们吃了升天,免得污染空气。

她说起来咬牙切齿的,跟刚才笑嘻嘻的样子判若两人。收拾了厨房,她扭头见我发愣,又捂嘴笑着说:骗你玩的,你这作家咋这么好骗。

我被安排睡在二楼最右侧的客房,公共的走廊上挂着很多照片。蔡老板领着我去房间,一边走一边介绍说,都是她年轻时候的照片,有些是她老公的、儿子的,他们一家人喜欢拍照。后来老公去世,儿子在大城市安了家,很少回来,她不喜欢大城市的生活,就守着这栋房子过活。蔡芹花指着一张黑白照说,圆脸那个就是徐憨憨。徐憨憨的眼睛大概因为不太适应镜头瞪得大大的,似乎要把观看的人拉进她的眼眶里。她看上去二十来岁,齐耳短发、小嘴巴,放在时下依然是讨人喜欢的乖巧型美女。

蔡芹花随我进屋,坐在藤椅上讲讲徐憨憨初来镇上的事。她不记得徐憨憨是哪天来的。镇上原本没有乞丐、流浪儿、精神病,但有一段时间,那些人突然集中地在深夜空降到镇电影院的广场上。电影院早不开张了,里面上千张椅子都在吃灰。那些流浪的人在电影院里歇脚。蔡芹花的女儿丫丫总爱往电影院里跑,她去抓女儿回家吃饭,意外撞见从村里来镇上赶集的青年,侵犯徐憨憨。

“我手里举着不锈钢饭勺,拳头大小的,”她一边说一边比划,“朝那小伙子腰上砸了好几下,我不敢把人打坏了,只挑肉多的地方下手。徐憨憨真好看啊。大夏天的,她还穿着黑漆漆的夹袄,腰间绑着脏兮兮的麻绳。可她的眼睛透亮,看上去没得一点坏心思。那小伙子跑了,她都不晓得哭,从衣兜里掏出来张皱巴巴的相片,问我都没有见过她女儿。那是小婴儿的照片,出生不久的小孩都一个样,我哪里辨得出来。我说我没见过,从一个角落里把丫丫抓出来。徐憨憨母老虎一样扑向我,把丫丫夹到胳膊下,说她终于找到她的囡囡了。我们两个为争丫丫拉扯起来,丫丫吓哭了,她赶紧松手,跟在我们后面去了我家。嗨,总之,她是个可怜人。”

蔡芹花给了我几个名单,比如老苏、童万里,他们都愿意接受我的采访。我问她既然跟徐憨憨有过深接触,为什么不都说给我听。

她笑而不语,关上房门把沉默扔给我。

我住的房间是贴着水粉色墙布,桃花色四件套,粉色书桌,奶白窗帘。书桌上摆着一些杂志,我随手翻看,发现它们全是我发表的期刊,有的被反复阅读,页边已起毛打卷。能被如此珍爱,我有些受宠若惊。谁会看它们呢?也许是曾经入驻的旅客,也许是蔡芹花。我更偏向前者,蔡芹花那样子,不太像文学爱好者。

我向来择床,换了新地方翻来覆去睡不着,后半夜有零星雨点声,我迷迷糊糊回到小时候,两个女人争着抱我,她们的脸开始还很模糊,我缩在幼小的身体里仰视她们,两张脸越来越清晰,成了蔡芹花和徐憨憨,她们商量说拿锯子来,锯成两半,各得一份。我求她们不要锯我,她们的笑脸忽然扁平,成了墙上的照片,泪水不断从照片里涌出,蔓延到房间,水快速涨落至床沿,我的床成了一艘小船,在黑色的海浪中颠飞。船到了青石条铺成的码头,我成了一个小石子,滚落到朱漆色的“小旅店”招牌下。但蔡芹花和徐憨憨,都不要我了。越来越多的人经过,他们看不见我,我的身体成了透明色。我很着急,却说不出话。越想说话越说不出,忽地醒了。

醒来后,我闻到空气里浓郁的油炸食物香气。蔡芹花在准备早餐,她开了几十年的早餐店,房子虽改成旅店,但每天早上起来卖豆浆油条是她雷打不动的功课。我吃过早饭,呆坐在门边,看食客进进出出。有个头发半白的奶奶拿了豆浆油条挨着我坐下,朝我微笑,无数条皱纹在她脸上盛开。老人自报家门说姓苏,我问她是不是蔡芹花说的那个老苏。她蹭地站起来,豆浆没端稳,撒了满身。蔡芹花拿毛巾给她擦拭,她不耐烦地推开,说蔡芹花自己脑子有问题就算了,为啥要把她拉进去。

蔡芹花像哄小孩子那样哄老苏,“你不是想给小苏申报小镇好人嘛?你那干巴巴的材料谁爱看?你跟她说说,人家给你好好写写,说不定就选上了。”

老苏本来要走,她被蔡芹花的话定住了,问我:“一定能选上不?”

我哪有那本事。本想摇头拒绝,可蔡芹花一个劲朝我使眼色,我只好说答应她尽量试试。

于是,老苏邀请我去她家。

无有镇顺河而建,有条东西走向的主干道。主干道后面是几条交错的小街,老苏家在后街,是上下两层的自建房。老苏介绍说,一楼原是油坊,有十来年不做榨油生意了。门上两副门神像已经掉色,但眼睛部分依然炯炯有神,尉迟恭和秦叔宝齐齐怒目而视,似乎要穿透来人的灵魂。我的脚步悬在台阶上空。

老苏说我让她想起蔡芹花走丢的丫丫,那姑娘小时候最怕门神。

“可能全天下的门神都让人心生畏惧。”

“嗨,你们文化人说话皱巴巴的,不好理解。”

老苏推开门,浓郁的菜籽油香气霸道地扑来,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发明晰。


(二)


老苏说,她是全镇第一个得知徐憨憨姓氏的。原本大家喊她憨憨,老苏喊她小徐,大家又自作聪明地喊她徐憨憨。

老苏有个不晓人事的儿,幼时样貌如粉雕玉琢的年画娃娃,性子机警可爱。大概是天妒英才,小苏长到八岁突发高烧坏了脑子,成年后虽是膀实腰圆的小伙,但心智仅有八岁。为了养小苏,老苏离了婚。前夫是入赘的,结婚时候他们商量好,第一个娃姓苏,第二个跟前夫姓。生下小苏,老苏身体亏损,没再怀上。为给小苏看病,老苏几乎掏空家底,前夫不愿跟着她沉沦,净身出户后去了外地。据说他再婚生了一儿一女,完全忘了老苏和小苏。

我问她,生活困难的时候,有没有去找前夫。

没。唯一一次求他,是小苏走了,我求他回来送一程,他没答应。我的小苏,你别看他脑子只有八岁,他心很善。

她翻出手机相册,点开其中一张,放大,递给我。即便利用修图技术处理,我依然只看到他幼圆的大脸及脸上浮现的跟高大身躯形成极强反差的痴笑。我极力装出赞赏的样子,极为配合地点了点头。

老苏对我的表现并不满意,她快速收起手机,感叹说,我知道,你们只看到他傻。你不用辩解。

老苏担心自己老了,小苏无人照料,她决心要给小苏讨个媳妇。她不敢在镇上找,托媒婆去说和那些穷破村子里的姑娘,她对外貌没有要求,仅要对方勤劳能干,头脑正常。而头脑正常的姑娘看不上小苏。老苏历经一次次希望和失望,正打算放弃,徐憨憨从天而降,为解决难题提供了思路。

那时节小徐粘着丫丫,非要在蔡芹花家住着。蔡芹花的老公脾气好,但不干活,一天到晚耍嘴皮子功夫把蔡芹花哄着当牛做马。蔡芹花再能干,毕竟没得三头六臂,早上忙了早点生意,中午收拾,下午和面,哪有时间管娃。她对小徐好,给她穿自己的旧衣。捯饬整洁后,小徐看着就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了。她干活不太行,带娃却是一把好手。蔡芹花撵不走她,干脆留她帮忙照看丫丫。但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她就发现老公总是有意无意地贴小徐的身体,用胳膊肘撞到对方的胸或者屁股。

“芹花来油坊打香油,她炸油条、油饼,用油多,算是油坊的大客户。为了套近乎嘛,我有时候跟她多扯几句。她就说她老公不老实,小徐在她那早晚得出事。我就说,我们家小苏正到成婚年龄,他们两个心智都不全,也算匹配。芹花犹犹豫豫的,说小徐来历不明,怕家里人找来,会出麻烦。我讲,能有啥麻烦,等生米煮成熟饭,他们都会认。”

老苏说,为避免麻烦,她去镇上派出所报案,想查查小徐的底。接待她的民警就是镇上人,老童,二十多年前还是小童。小童家跟老苏家门对门,老苏趁着他下班的时间抬脚就过去向小童打听附近的走失人口。得知老苏想娶小徐当儿媳妇,小童劝她打消这个主意。他说镇上派出所已经向上级打电话,最近县上虽然没得人走失,但保不齐消息不灵通,过几个月可能会有文件来让镇上开展失踪人口调查。

小童的话反而让老苏决定加紧行动。

那时候丫丫好动,徐憨憨经常由她扯着,在小巷子里钻来钻去。镇上有几个老光棍,时不时跟在她们后面。油坊的生意一时忙一时闲,老苏把心放在徐憨憨身上,经常关上门,去街上搜寻徐憨憨和丫丫的身影。那天小雨绵绵的,也不是赶集的日子,街上没什么人,丫丫拐过后街中学院墙,被两个老光棍抱着,从围墙上的破洞钻进学校。学校周末放假,空荡荡的,丫丫的哭声和徐憨憨的尖叫声听着格外响亮。老苏循着声音追过去,见一个老光棍手摸进丫丫裤裆,另一个人死死抓着徐憨憨的胸部。

老苏手舞足蹈地形容当时的场面,她说她快速操起墙根下的半截转头,猛冲去,击中一人的后脑勺,又顺手扔出去打中了另一人的膝盖。过去跟前夫总打架,有时候为了省几个工钱自己扛百来十斤的油菜籽包,她练得一身力气。那两个光棍本来就心虚,又怕她喊人来,灰溜溜跑了。

我说,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有啥证据嘛?那两个是老手,经常逮着这家那家的小媳妇揩油,赶集的时候他们就爱往人多的地方挤,妇女越集中的地方,他们越挤得热闹。女的被占了便宜,又不好拿出来说,只能自认倒霉。有气不过的,去派出所找小童讨说法。镇上派出所没几个人,真把这俩不要脸的关起来,还要负责他们俩的牢饭。小童也就是板起脸训他们一回。训多了,他们不当回事,还觉得挺光荣。所以嘛,不如暗地里狠狠捶一顿拉倒。

老苏说,正是她的拳头,赢得了徐憨憨的信任。徐憨憨来镇上也有个把月,不管旁人问什么问题,她都自顾自地嘿嘿笑,那种跟小苏一样痴痴傻傻的笑。镇上的人给她取了外号——憨憨,在本地话里是傻、笨、蠢的意思。

老苏安慰她和丫丫,说憨憨莫怕。

她抬起头,怔怔地说,我有名字,我姓徐。

徐什么?

徐——

老苏叹气说,她不记得了,我一问她就哭,我问多了,她就说她要找囡囡,她不能没得囡囡,要欺负就只欺负她,不要打囡囡。我觉得她可怜,回头就跟芹花商量,让芹花认小徐为干妹妹,以姐姐的身份做主,把小徐嫁给我们小苏。

蔡芹花开始很犹豫,老苏就带着儿子经常去她店里买油条,让小苏跟小徐充分接触。小徐拿小苏当弟弟,小苏也喜欢跟在她后面忙活,收碗筷、摆桌椅。

我的小苏勤快,即便心智不全,也比那些日嫖夜赌的强多了。老苏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擦眼角。

时间长了,蔡芹花脸上挂不住,默认了婚事,只说老苏要低调些,莫弄出大动静惹出麻烦。老苏摆了一桌饭,只请了蔡芹花夫妇。小徐开始还很高兴,但蔡芹花抱着丫丫回家又不要她跟着,她就撕心裂肺地哭。为安抚她,蔡芹花提出让丫丫在她家住一段时间。

当时要没答应她就好了。老苏怔怔地看着大门。

丫丫跟小苏玩得来,小徐带着他们满镇乱跑,有她看着,老苏很放心。老苏后悔不迭,她拉着我的手,拍着我的大腿说,一个大傻子带着两个心智不全的,我怎么就敢放心!

她力道很大,我忍不住把板凳挪得离她远些。她说,那是冬天,河里断流了。早些年镇上没通自来水,为了保证居民用水,镇里组织在出镇口河段修建了围坝。后来铺设了自来水管道,大家对围坝疏于清理。河对面建了肉联厂,污水全排河里,涨水时节还好,到了秋冬枯水期,污水全在围坝里,臭不可闻。老苏不清楚他们怎么去了那里,她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说,小孩子嘛,难免好奇,围坝每年夏天都要拖走一两个,那里有煞气。老苏跟随喧闹的人群挤到坝上,只见蔡芹花把丫丫倒放在膝盖上,不停拍背,丫丫原先白净的脸上全是腥臭的污泥。老苏扒开人群,大声说快去医院。蔡芹花才醒过来,抱着丫丫往医院方向跑,围观的人也跟着去医院。老苏预备跟去,脑子里忽然一个闪念,她问,小苏呢,小徐呢。旁观的人回答不上,但老苏已经看到了草地上的新运动鞋、旧棉衣。她的小苏懂事,知道妈妈清洗衣物不容易。老苏惊叫小苏在围坝里,要周围人去捞。围坝里漂浮着猪下水,岸边堆积着猪毛,没人愿意下水。警察小童赶来,带人从围坝外打开泄洪口,放干了里面的污水。

小苏和小徐双双失去生命气息,陷在污泥里。小苏的手还托着小徐的脚,他一定是为了救小徐,为了救丫丫。

老苏说得斩钉截铁,她问我,我的小苏是见义勇为,为什么镇里不愿意推他评选无有镇好人,你教教我怎么写材料,我给钱,蔡芹花给多少,我也给多少。

我陷在老苏的讲诉里,不知如何回应。我没在无有镇生活过,但丫丫被抢救的那一幕却隐隐约约在脑中勾勒出画面。也许是想象的作用,我仿佛置身当年的河坝上。

我问老苏,丫丫呢。

丫丫后来救活了,有一段时间变得痴痴傻傻的,原先两只乌黑的眼睛丢了光,像没开锋的刀口,钝钝的。蔡芹花也许是架不住她老公劝说,也许是嫌弃丫丫变傻了,他们把丫丫送人,对外宣称说丫丫走丢了。再后来他们生了儿子,大概也不记得丫丫了。蔡芹花这人做事我也搞不懂。她认小徐当妹妹本来就是走个过场,出事后她咬定肉联厂害了小徐和小苏,把小徐埋在肉联厂边的空地上。她跑县里、市里好几趟,投诉肉联厂污染问题。后来可能是市场需求,肉联厂拆了搬到别的镇上,厂区荒废,蔡芹花不知犯了哪门子邪,把废砖头清理了,在那栽桃树。镇上没规划,也没人拦着,她就这么一年一年又一年,在那栽了千百株桃花。

老苏絮絮叨叨还在说。我起身告别,她没回应。我轻手轻脚离开,把她琐碎的声音关在门内。出门,稍稍抬头眺望,那些桃树便侵入视线。大概秋天是盛产忧思的季节,我的心头似有千百种愁绪,它们正十分团结地发出阵阵呜咽。


(三)


我遵照导航提示回到旅店,想跟蔡芹花探讨下当年丫丫落水的事。可蔡芹花埋头和面,顾左右而言他。她拍拍手,把粘上的面粉抹在围裙上,打电话把童万里叫来。童万里就是当年的警察小童。

童万里骑着摩托车突突突地来,带着一大箩筐新鲜蔬菜。蔡芹花接过菜,把它们整整齐齐安顿在厨房案台上。一个递,一个接,配合得很默契。蔡芹花说要安排午饭,让我们去外面说。

童万里问我去哪,我说随便走走。出了旅店,我请他带我去看当年的围坝。我们顺着河边的鹅暖石小路往下游走。我仔仔细细地打量如今这条叫无忧的小河,水很清澈,房屋与桃树交叠倒影其中,两岸水草布局错落有致,别有江南风景意趣。童万里说,近十年来无有镇变化很大,搞镇容镇貌整治,对河道和街道进行修整,他要不是常来也快不认识它了。

我问他还记不记得徐憨憨和丫丫。

他有些警惕,旋即给蔡芹花打电话。随后,不等我追问,他倒自说自话地讲开了。他说丫丫落水事件后,他就不在派出所上班,去村里承包土地,种植大棚蔬菜。得知蔡芹花打算找人给徐梅写墓志铭,对,他们口中的徐憨憨,真名徐梅。当年没条件,户籍信息不全。出事后他才跑县里跑市里让其他同事查,慢慢梳理出真相。徐梅原是隔壁市棉花厂女工,为爱私奔到偏远的山村结婚,生了女儿被婆家嫌弃,女儿也被婆婆拿出去送人。徐梅从此疯癫,离开婆家沦为乞丐,四处寻找女儿囡囡。也许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徐梅在无有镇找到的囡囡,就是蔡芹花的女儿丫丫。

我惊愕,这么巧?

童万里讲,也不算巧。囡囡出生刚满月就被送走,无有镇有抱养的风俗,即一直生不出儿子的夫妇,会抱养一个女婴,以求得到送子观音的眷顾,生出属于自己的孩子。有的人会顶着超生罚款的压力,养育抱养的女孩。有的人则在拥有亲生子后将养女再度送人。徐梅几乎翻遍了周边村镇,吃了很多苦。一个年轻漂亮的且脑子失常的单身女人,在外游荡近三年,会遭遇什么,无需多说。

沉默一度把我塞满。我跟在童万里的身后慢慢走,秋风萧萧,扫在脸上有点疼。河水拖着沉闷的步子往下滑,几片枯叶无奈地在水中飘荡。走到河流开阔处,我喊住童万里,问他这是不是当年围坝的位置。他很惊讶,询问缘由。

我说不出所以然。或是直觉,好像又不是直觉那么简单,仿佛电光火石之间,哪里有个缝隙松动了,有些东西闪现出来。我似乎踩过脚下的土地,嬉笑着跑上石头坝,伸手掬几捧混黄的河水。我没站稳,跌进水中,徐梅毫不犹豫跳下来,托举我往岸边走。可棉袄吸饱了水,把我们往淤泥里拽。我们掉进了一个漆黑的深洞,洞里很冷,很闷。我听见徐梅的心跳,咚咚咚,像有节奏地摇晃的拨浪鼓。真好听。我贪恋地抱着她,鼓声至远至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忽然,有人掰开我的手,把我从洞里提出来,放到岸边枯草上。我想喊救救徐妈妈,可我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

老师,醒醒。

童万里着急地唤了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我告诉他,我好像来过这地方,也好像沉过河底。

他笑着说不可能,那是我作为作家的第六感在作祟。

可这裹得越来越稠密的熟悉感,到底怎么回事。我试图解释,给自己一个自圆其说的理由。也许是我看过太多江南风景,听过许多离奇故事,它们此刻统统逃离记忆的控制,揉成了疑团。

我问童万里,当年丫丫落水事件,他有什么看法。他沉默了一阵子,顺手扯下路边芦苇的苇絮,搓来搓去,直到它们碾成飞沫消失在风中。童万里说,他联系上了徐梅的家人,徐梅的父母和哥哥都在工厂上班,家境较好。可能老人被徐梅出走的事伤狠了,不愿意多提。倒是徐梅的哥哥,联系了蔡芹花的老公,打算接走丫丫。蔡芹花舍不得,但落水后丫丫有点呆呆傻傻的,不像以前那样活泼机灵,加上她查出来怀孕,她老公做主把丫丫送走,家里亲戚都站在她老公那边,她说的话不管用。

后来丫丫过得怎么样?

蔡芹花不敢去,托我去看过一回。大概是市里条件好,小姑娘被治好了,成了正常人。徐梅的哥哥嫂嫂不能生,把丫丫当亲生女养着。蔡芹花就说,别再去看了,别再打扰人家。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这事是芹花心中的疤,要不然她怎么能跟她老公分居许多年。

童万里很严肃地提醒我,作家都爱打探别人的生活,希望我有边界感,不要再向蔡芹花问丫丫的事。说完,他懒得理我,大步流星地朝蔡芹花的小店走去。我在河边呆了很久,直到蔡芹花打电话来喊我回去吃饭。晚饭很丰盛,蔡芹花频频举筷为我夹菜,而她的碗里已经堆满了童万里夹的菜。晚饭后,童万里起身告别,临走前,他用警告的眼神提醒我小心说话。

可我实在忍不住。

蔡芹花切着萝卜丝,准备明早早餐的小配菜,我站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样子,跟她闲扯。我先从镇上的房子、游客说起,渐渐绕到了丫丫。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丫丫现在过得还可以吧?”

蔡芹花切菜的手明显抖了一下,锋利的菜刀切下她指甲一角,好在她指甲很长,没有伤到骨肉。她快速把切掉的指甲扔到地上,讪讪地笑着说,“应该过得好嘛。”

“你想不想她?”

“想的时候就种桃花嘛。嗨,你这么小心干啥,老童警告的吧?没事没事,我看得开。”她抓起一只手臂粗的白萝卜,铛铛铛切得飞快,薄片如雪从棕色案板落下。她顿了顿,补充说,“不止想她,更想小徐。小徐要是在,她肯定缠着我做辣萝卜条。”

“你不去找丫丫吗?”

“各有各的生活。她那么机灵,肯定知道自己是谁。墓碑上怎么写,你想好没?”

我笑,说我还想在镇上多住几天,她着急了结这事,也省不了几个钱。可我的调侃很快落下去,像一滴水没入深海。我说,我想好了,墓碑上刻,徐梅,来过,哭过,盛开过。


(发表于《山西文学》2024年第2期)






作者简介 



刘十九,本名刘凤琼,北京师范大学文学硕士,短篇小说散见《青岛文学》《青春》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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